王蒙（著名作家、原文化部长）：大家好，今天有机会和大家交流关于智慧的问题。智慧呢，我想在中国古代就有这个词。它指的，实际上就是讲一个人的聪明、敏捷、丰富，后来佛教传过来以后，这个词又和佛经上的一个词结合起来，带有一种佛经里面的话的色彩，佛教里面就叫般若。这里面又加进去了，我们通常叫做悟性，觉悟这个词，也是佛经来了以后，本来是一个外来语，叫做觉悟。所以我们讨论智慧，就还带几分神秘。它实际上是一种，既讲述一个人他的主观、他的精神的能力，也讲述他精神所掌握的知识和经验，以及处理这些知识和经验的能力。

我试着把智慧分成这么几个层次，这几个层次，不一定哪个比哪一个高，但是它是有这么一个过程的。第一个层次，就是说博闻强记、知识丰富。有很多这样的人，被大家叹为观止，就是他的知识太丰富了，一般人的人认为他的记忆力太好了，尤其那些会多种语言文字的人，让别人觉得简直无法理解，会两种语言、三种语言、五种语言、八种语言、十几种语言、二三十种语言，在全世界这样的人都有。比如说很有名的，民国初期的辜鸿铭，辜鸿铭很保守，他一直留着辫子，清朝的时候他留辫子，他认为没有必要跟随别人剪掉辫子，他差不多会欧洲所有的语言。在他第一次见到胡适，得知胡适教西洋哲学史的时候，他就问胡适会不会拉丁语？胡适就说，我不会拉丁语。辜鸿铭就提出来说，你不会拉丁语，你还敢教西洋哲学史？所以这个，说明他很厉害。他有很多故事，这些故事有的像段子，反正真真假假，他在伦敦的地铁里看《泰晤士报》，这报纸他是倒着看，反过来底在上头，第一行放在下面。这样有几个伦敦的青年就嘲笑，说这个人，而且因为他梳了一个辫子，欧洲管梳辫子的叫猪尾巴，pigtail，说这个pigtail他又不认英文字，他倒着看，他买报干什么啊？于是辜鸿铭就用很标准的牛津英语告诉他们，说小伙子，英国的文字太简单了，如果一个字一个字看，对我的智力是一种侮辱，这样倒着，我两眼看过去，这一页上的东西我都知道了，也就行了，他被认为简直是一个怪物。钱钟书也有很多这样的故事，说他在清华上学的时候，他指着那个图书馆，咱们这个很伟大的图书馆，清华那个很小的图书馆，就是一进门在门厅那里放着两个书架，当时人们可能最常看的书，包括中文书和外文书。两三年以后，钱钟书他达到什么程度呢？说是这些书已经全部背下来了，而且哪些话在第几页，都能背下来。你随便从书架上找一本书来，说第46页，我就告诉你是什么——这都带有一种神奇的感觉。

我们现在探讨一下，为什么有些人可以这样博闻强记，有一种超强的、超人的记忆力？除了遗传基因或者是有些先天的因素以外，我就稍微提几句。一个，他有一种以求知为生活核心，有这么一种素质，就是他活这一辈子，他最大的兴趣就是求知，无时不在学习、无刻不在学习，睡着觉也可以学习。有的人确实在睡着的梦里头，他还在想一道问答题，或者想一个算式，或者像一个外语词的用法，他整个神经开动，那么这种开动，我称之为把学习人格化，他是一个学习者，他是一个学习的人。就像人有各式各样的，有的人对吃喝玩乐特别有兴趣，走到什么地方都往这上面想、往这上面发展，有的人对某一种手艺特别有兴趣。清朝还有笑话、还有故事，说这个刽子手，那时候死刑是拿刀片砍头的，说他有一个习惯，和朋友一块喝酒的时候，他就研究每个人的脖子，每个脖子从那下刀最合适。有时候还忍不住告诉朋友，说你这个脖子特别适合砍头，砍头一下子就可以割下来，我们听着很恐怖，他就变成一种学习型的人格。而且这里头我要强调一个，就是对学习一定要有兴趣。当然，你学习的目的我们说学以致用，但是学习的目的不仅仅是为了致用，有些知识你一开始不知道能拿来干什么用，所以我说要培养这种一种学习型的人格。

我还要特别向大家介绍一点，就是我们要变符号记忆为活的记忆。比如说我们学外国语、我们学数理化，这里面有许多的符号，语言本身也是一个符号。只有这个语言变成了生活的记忆、变成了多媒体的记忆，这个时候语言对你来说，就不是一个像符号记忆那么呆板、那么枯燥、那么没有道理可讲。比如说这是一瓶矿泉水，瓶子英语叫bottle，矿泉水叫mineral water，这个纸是paper，当你说paper的时候，你脑子里出现的不是另一个符号，比如汉语的纸，一个角丝一个氏，不是汉语的纸，而是薄薄的一片一片，可以在上面写字的这么一个东西，它是活的东西。我跟大家说，我从改革开放后，已经六七十岁了，开始学一点英语。为什么很多东西我记住了，但是我到现在也没学好。为什么记住了，因为它是一个生活的记忆，很多吃的东西，是一边吃一边知道它叫什么，是在餐馆里面一边点一边知道它叫什么。比如说小虾shrimp，面条noodles，面包bread，烤面包toast，螃蟹crab……，我一说crab我能闻见美国那个叫阿拉斯加王蟹king crab，它是非常大的螃蟹。因此你学这些东西，它是非常可爱的。什么是记忆？记忆就是生活啊！所以我常常开玩笑，比如现在大家都知道女孩英语叫girl，复数是girls，美丽的女孩是pretty girls或者beautiful girls，那么一个男孩的魅力说charming。所以我就开玩笑，如果一个男生你教他girls，他竟然记不住，教pretty他竟然听不懂，你讲beauty他不懂、讲beautiful他不懂，你讲charming他也不懂，你讲i love you他也不懂，i love you too他也不懂，i love you more他也不懂……，这样的男孩干脆骟掉算了。所以语言它是充满着魅力的，充满着生活的力量，充满着生活的活性。其他也是一样，许许多多东西，它都是和生活联系在一起的。所以我们如果有这么一种喜爱，我们想有更多的知识，把很多的符号弄活，把很多的符号都弄成了直接对生活的反应，我想你脑子里知识就会越来越多了。而且不要相信，说什么老了不能学习了，只要没死都能学习，死了以后大概学习有困难，在生前都能学习，而且学习是让你活下去的力量之一，是你对生活的热爱、对世界万物的热爱的一种表现。什么叫星星？你想到星星，那么你不但是知道有关于星星的一大堆知识，你还想到在夏夜或者冬夜里，其实冬夜里虽然外边冷一点，但是看天上的星星也是非常好看的，它充满了感情、充满了活性、充满了吸引。

那么第二个层次呢，我今天比较重点讲的一个东西，就是所谓触类旁通、举一反三、融会贯通。这个知识和知识之间它是有关联的，知识和知识是可以统一起来的，知识和知识可以相互比较，可以加以分析、加以综合，可以有所延伸，以一当十。我知道一个知识，我又从这一个知识去讨论、去接触另外十个新的领域的知识，这是非常有意思的。我说的知识呢，尤其是对古今中西、文理，还有一个，就是投影上缺的几个字，就是对理论和实践，都能够把它综合起来，来加以思考、来加以欣赏。这些知识都可以从它们的相互比较中，得到无限的趣味，得到很大的启发。

为什么各种知识能够互相结合、互相比较呢？因为这个世界是统一的。比如牛顿研究苹果，他从苹果上来研究万有引力、地心吸力，地球对各种物品的吸引力。那么农业专家研究苹果，研究的是作物，是种植栽培，是防止病虫害，或者是对果园的管理。但实际上，都是那个苹果。在各种的知识当中，哲学、文学、科学、数学……它有一种统一性，尤其是语言和逻辑学，语言和逻辑学有特别大的统一性。古今中外的说法也特别好玩，你一琢磨，那些稀奇古怪的说法，中国有，外国也有，大同小异，或者是小同大异，又有相同的地方，又有相异的地方。

我们随便说点趣话，知识上的趣话。比如《庄子》有一章叫伯乐，而且他是专门批评伯乐的，而我们今天都希望有伯乐，有伯乐才能认识千里马。但是按庄子的思想，伯乐是把人的文化拿了过来，进入到马群的生活里面，给马制造了痛苦，这是庄子的说话，我们不细谈。庄子说马最快乐的时候，是它野生的时候，不经过人的治理、分类、管理，上缰绳、上嚼子、上嘴里的那个环，肚子要有肚带，屁股上叫后青，这些东西把马治得是死去活来。所以庄子想的是，“至德之世，其行填填，其视颠颠。当是时也，山无蹊隧，泽无舟梁；万物群生，连属其乡；禽兽成群，草木遂长。是故禽兽可系羁而游，鸟鹊之巢可 攀援而窥”。最好的世界是什么呢？人和野兽，大家打成一片，山上既不用开洞，也不用在山上弄绕山走的小路；那么遇到水，泽指的就是水，既不用坐船，也不用架桥。这个时候，你想跟哪个动物玩，你拉着它手就可以跟动物玩去，你想跟那个鸟说话，你爬得高高的，你可以对着鸟说话，和鸟聊聊天，一块叫一叫。他的这种情景，其实完全像，而且是在2500年前就有了，像什么呢？像美国那大片《阿凡达》。他设想的就是一个人和大自然完全和谐的，人和动物、植物完全和谐的一种景况。美国《阿凡达》是想得很厉害了，但是中国早就有这样一种幻想，而且很早很早就有了。庄子还有一段更有趣，他讲什么呢？他说“山林与”，这个“与”就是“矣”，就是“之乎者也矣焉哉”那个语气词。他说它是“山林”啊，还是“皋壤”就是平原野地，是野地平原啊，还是山林呢？“使我欣欣然而乐”，我一到了山林里也好，到了平原里也好，我会很快乐。快乐快乐着，我又不知道为什么，心情又有些悲哀。“哀乐之来，吾不能御，其去弗能止”，他说有时候想快乐，可是正感觉到悲哀，我没法改变它，我也没法挡着它；有时候我有点悲哀吧，我又觉得很快乐，我也不能让它改变。在山林、在原野上，我的悲哀和快乐，是无法阻挡的，我不知道是为什么。这一段，像北欧的民歌，我待会再讲这个，我对这个歌很喜欢，我一直知道它是丹麦的歌。但是现在有的说它是芬兰的歌，我呀没去过丹麦，也没去过芬兰，但是我在瑞典和挪威和他们交谈过，他们也告诉我说是丹麦的歌。到底是哪的，我不管它了。那个歌是什么呢？说“在森林和原野”，就是“山林与，皋壤与”，刚才我念的跟《庄子》一样，是多么逍遥。“亲爱的少年，你在想什么”，我那个时候唱的是少女，“少女你为什么苦恼，有悲伤”。这个歌在解放以前，在北京、在天津，流行得特别多。因为当时在1947年的时候，中共中央华北局曾经组织过一次，当然是秘密组织的，由地下党组织的“平津学生大联欢”，这个联欢里头唱了好多歌，其中有一些当时新疆的歌曲，《喀什噶尔》、“太阳下山明早依旧爬上来”（《青春舞曲》），其中有这个歌。因为这个歌最后有这么一句话，说“不远咯，不远咯，幸福的日子就要来到了”。这个歌本身是一个民歌，没有任何政治的色彩，但是在1947年、48年那个年代，由平津的大学生，而且是由左翼的大学生领导、组织一个大联欢，在那唱“不远咯，不远咯，幸福的日子就要来到了”，它本身有一种暗示，暗示什么呢？暗示国民党的天要变了，旧中国要变了，变了以后，可不幸福的日子就来到了！它有这个意思，所以这个歌非常流行。但是这个歌的色彩呢，太奇怪了，你也可以在《庄子》里找到。

《庄子》里面还有一个有趣的故事，就是庄子做梦，梦见自己变成一只蝴蝶，在那飞舞。醒来以后，他自己就琢磨，究竟我是庄子变成了蝴蝶了，还是我压根就是一个蝴蝶变成庄子了？那么我现在是在梦中呢，还是我在像一个蝴蝶那样飞翔的时候，是在梦中？这个故事非常凄美，台湾人爱用这个词，就是有点悲伤、有点伤感，都非常美丽，因为人对自己的一生，他并不能做出一个特别明确的、那么板上钉钉的结论。我的一生到底是怎么回事？我姓王，我是男性，我将近八十岁了……除了这些以外，我还要问，我到底是怎么回事，我到底怎么来的？当然妈妈生的这没有问题，但你仍然找不着你灵魂的来源和归宿。所以庄子这个故事非常凄美，而恰恰是这个奥地利的作家卡夫卡，他写过一个《变形记》。《变形记》是讲一个人变成了一只甲虫，他那个写的让人感觉到有点恶心、有点难受，因为他看到自己肚子上全是那些小腿，看到自己身上是一个硬硬的壳子——它反映了中国文化和欧洲文化的不同，欧洲文化里，一般人分析卡夫卡的那些带着恐怖感、带着作呕感、带着无奈写下的作品，实际上他是对二战将要发生的欧洲，当时的那样一种沉默、压窒的空气的一种预感。所以他就不会像庄子写的那么潇洒，相反的写得非常难过，写得非常受不了。

我这随便跟大家举一点例子，我们知道美国最有名的汉学家，是叫费正清。现在哈佛大学的亚洲与太平洋研究中心，就叫费正清中心，英文叫Fairbank Center。费正清写过一本书，讲中国的，叫《美国与中国》。他一上来就说中国啊，最大的问题，中国古代学术非常发达，但是中国没有人特别认真的对待逻辑，所以中国喜欢的逻辑，是一种不符合逻辑的大逻辑。他指的是什么呢？就是《大学》里面讲的，“大学之道，在明明德，在亲民，在止于至善。知止而后有定，定而后能静，静而后能安，安而后能虑，虑而后能得”，“故欲明明德于天下者，先治其国，欲治其国者，先齐其家；欲齐其家者，先修其身；欲修其身者，先正其心；欲正其心者，先诚其意……”——它就是说，你的意思、你的动机，都是诚恳的，你的心就是正的，你就是正确的，你就是走正路的；而你走了正路，你这整个人就是修养好了的，能修身；你能修身，就能齐家，家就治好了；你家要能治好了，你就能治国，一个家能治好就能治国；你一个国治好了，就能平天下。反过来说，你想平天下，你先把本国治好，本国指的那个时候的诸侯国家，那时候认为天下就是中国，不知道外边还有别的国家。费正清就说，这个从正心诚意，一下子能推到平天下，这是不合逻辑的。我觉得他讲得有点道理，我也挺信他这个，但是后来奥巴马竞选的时候，我看了奥巴马的竞选词，我发现原来奥巴马竞选的时候，他忽悠起来，和咱们《大学》里面讲的“大学之道”完全是一样的。奥巴马是怎么讲的呢？说“One always can change a room，and if he can change a room，he can change a city；and if he can change a city，he can change a state；and if he can change a state，he can change a nation；and if he can change a nation，he can change the world。Go，change the world”。什么意思呢，一个人说一句话，就可以把这个屋子的情况改变了；这一间屋改变了，一个城就能改变，当然一间屋一间屋的改变，三十万间屋改变，这个城市就变了；这个城市改了，这个州state就改了；state改了，这个nation就改了，这个国家就改过来了；等国家改过来以后，那全世界就改过来了。所以最后他号召，“let’s go”，加油吧，去吧，我们要改变这个世界。很豪迈，但是它太像咱们那个大学之道，就是用一个声音，可以改变全世界。这证明，咱们中国过去讲文气，就是忽悠起来你别摁着他，让他继续往大的发展，越发展越好听，奥巴马也是一样。

中国还有绝的，我们有些古代的说法，就像绕口令一样，“知之为知之，不知为不知，是知也”，这个非常绕口令的一个话。而且我去越南的时候，听他们讲咱们中国有一个领导到越南访问，到了越南的文庙，越南也是崇拜孔子的。到了文庙，听越南人有越语讲孔老夫子的教导，一听讲的，他很兴奋，认为越南语很好学，准备开一夜的夜车，学会越南语，最后当然没有那么好学，这是另外一个问题。就是它有这种绕口令的说话，这种绕口令的说法美国也有。在第二次伊拉克战争开始三年以后，当时美国国防部长是拉姆斯菲尔德，他答记者问。记者就说，你们打伊拉克的原因是因为大规模杀伤武器，现在大规模杀伤武器没有，你们打伊拉克是不是打错了？他回答什么呢，我就不念英语的了，他说的这个我把它用文言文翻译过来，还颇有些先秦的散文的特点，他说“吾知之，知有所知；吾知者吾知，吾亦知，知有所不知”，当然了我们知道的东西，有些是我们以为他知道的东西，其实是不知道的，“即谓吾知吾有未知者”，就是we know there something we don’t know，我们知道我们有很多东西我们还不知道，并有“某物吾未知者”，还有些东西呢，我们到现在还闹不清楚我们到底是知道还不知道，我们也还没有弄清楚什么是我们不知道的，“吾谓知者，吾未知也”，这个问题不在于问题，这是政治家的一种伎俩，就是要靠语言的本事解脱困境。你要善于说话的时候，本来是一个伊拉克有没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，美国发动第二次伊拉克战争有没有正当性和合法性的问题，到了拉姆斯菲尔德这，它变成了一个认识论的问题，在讨论“我们知道很多事情，但是我们知道的很多事情，也有些其实不知道的事情；我们不知道的很多事情，但是有时候我们也不知道我们是不是真的不知道这些事情”。所以拉姆斯菲尔德这一段讲话，被当年的国际记者俱乐部颁发了文理不通奖。我这个都是当笑话跟大家说的，就是说世界上有很多东西，它是相通的。

我再讲一个有趣的事情，稍微不详细解释了，否则的话这些没有多大意思。就是自然科学和人文科学、数学和哲学之间，也有许多有意思的内容，有很多是互相联系的。比如说数字，我们千万不要以为数字是呆板的东西，数字里头有很多的人文的内容。中国人是很重视一的，一以贯之、始终如一、天下定于一，天下什么时候能够稳定呢，什么时候维稳就成功了呢？就是有一个一元化的领导才稳定，这是中国文化里头非常强调的，天下定于一。相反的，过去中国的传统文化，常常把这个二当作一个不好的词。如果一个皇帝，说他的哪个臣子有二心，那就是死罪了。什么叫有二心啊？像朝鲜宣布张成泽，这就是有二心的人，所以二是不好的。但是毛主席呢，他要号召革命，他要在中国发动起革命来，所以毛主席是喜欢这个二字的。毛主席强调，一分为二，在中国革命胜利的时候，毛主席和一些民主人士、爱国人士在一块的时候，他就说蒋先生是搞天无二日，就是中国只有他一个领导，我就不信那个，我就要给他再出一个太阳，就是要向已有的权势、已有的权威挑战。但是三就又不一样了，在革命的高潮之中，我们经常要批评这个第三条道路，甚至于我们把事情提的很极端，你不革命就是反革命，你不是我们的朋友、你不支持我们，你就是在帮助蒋介石。但是后来呢，又有些不同，我国有一个很著名的哲学家，庞朴先生，他就提出来要一分为三，不要光一分为二。一分为二就是说，有这么一个正面，还有一个反面，那么正面和反面在斗争当中，它会出现新的迹象、新的方案，就是一分为三。所以老子也说，“道生一，一生二，二生三，三生万物”，道就是在这个世界还没有形成之前的那个承载和规律，你也摸不着、你也看不见，但你不能说它不存在，否则这个世界哪来的。这个然后出现了这个世界，就是一；一生二，有了这个世界，就有了跟它相反的东西；然后它又生三，就是有了新的东西，这样不断的发展下去。所以各种数字，四五六七八九，有它自己的意义，我这里不细说了，什么阴阳五行，这是五，四面八方是四，六是六六大顺，七咱们智慧讲七巧，最后到九，九九归一。所以数学、数字，它本身也是哲学，数字甚至在探讨人类的命运，就是它的概率论。数学本来是研究最确定的东西，但是概率偏偏是不确定的东西，但是不确定的东西里面，又偏偏有一个确定的比例。

二十年前，有一次我在北戴河游泳，我看见有一个人做了一个小伎俩，实际上是骗钱，也不能完全叫骗钱。他是怎么样呢？他拿四种球，红黄蓝白，每种五个，然后放在一个布口袋里面，四五二十，二十个球。然后他让你，当然看不见，从这里头用手摸出十个球来，然后他上面写着5500奖品最多。5500是奖多少呢？当时是奖一个德国的莱卡照相机，还有比如5230的奖品次之，4411这个奖品又少一点，然后有2个，一个是3322，一个是4311，遇到这个时候，不但没有奖品，还要罚一块钱，给他一块钱。好多人一看，给奖品的罗列的非常多，要罚的非常少，所以好多人在哪里抓，抓完以后，不是3322就是4321，抓着以后就骂自己，哎呀，我这个手太臭，我就在旁边看着。这个游戏很好玩，你回家拿这个麻将牌，条子、饼子、万字，那个风，东南西北中发白，每样你拿五种，放一块洗，洗完了你抓，大部分情况下，不是3322，就是4321。它统计的结果，3322出现的概率是32%，4321出现的概率也是32%，5500出现的概率是十万分之三。这什么意思呢？3322和4321出现的概率最多。这什么意思呢？就是说我们的命运是公平的，又是不太公平的。什么叫不太公平的呢？我们试一试，如果我们把这个球多放上几个，比如说这个球是五个，四五二十个，然后你往外抓，你是抓十个变成3322，因为你4个不可能平均，如果你往外抓16个，你想让它4个球一样，这个机会也极小。你们学数学的人，很快都能算出来，也非常的小，比3322的机会还小，4321的特点就是每个都不一样。命运的特点是什么呢？谁跟谁都不一样，不可能有同样的机会、同样的概率，但是又很难做到5500。当然5500也有，比如你因为意外事故受伤了，因为意外事故死伤，当然别人就没法办了，那就等于出了一个5500。一开始我并没有计算，我就说5500的概率，可能就跟坐飞机出事故的概率一样，后来人家民航的人不答应了，说你这胡说，我们有计算，5500刚才说是十万分之三，就是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，这可能性还不小，但民航出事故的可能性非常低，比汽车出事故的概率还低，比火车出事故的概率还低。当然民航出了事故，会很大，所以大家会很恐惧这种民航的事故。所以这种概率，它有很多地方帮助我们认识自己的命运。

还有数学里头，我就只提一下，数学里头的悖论，它实际上反映了人生的悖论，有许多数学悖论，它说明了你全称肯定的时候，你会肯定否定，肯定了否定，就变成了否定；你全称否定的时候，你会否定否定，你否定了否定，就会变成了肯定。这么说，我就像说一个绕口令一样。罗素有一个著名的数学悖论，就是一个理发师，他宣布不给自己给自己理发的理发，你本来会自己给自己理发，你给自己理过发，我就再也不给你理发了。那么现在就出了一个问题，你能不能自己给自己理发？如果你给自己理发了，就说明你在给自己给自己理发的人理发，你违背了你的诺言；如果你不给自己理发，就说明你不给不给自己理发的人理发，你又违背了诺言。这就是我刚才说的那绕口令，把什么都肯定，最后把否定也肯定了，也就自己跟自己闹上别扭、较上劲了；你什么都否定，把否定都否定，就变成肯定了。所以这里头它实际上是一个逻辑学上的一个问题，在人生当中就有这种自己跟自己较劲的事。

那么到了微积分这，从零到无穷大，这里头更具有哲学的意义、思辨的意义，甚至于神学的意义。比如无穷大，它有很多的讨论，对这些事。比方老子说，万物生于有，有生于无，就是这样啊。实际上地球也是生于无的，不是一直有地球啊，到底有多少年当然现在讨论说法不一样，反正都认为原来之前没有地球，也可能是别的星球。所以无和有之间的关系，这里头既有哲学的内容的，也有数学的内容。

第三个层次，我想谈一下多谋善断、清晰准确。我们应当说，知识这个识，就包含了你的见识如何，你的判断如何。否则你有很多知识，你什么都知道，但是到时候你能不能做出一个正确的判断呢？这里我谈两条。一条就是，世界上那些有智慧的人，他们往往有一个能力，就是把丰富的知识、丰富的经验，把它简化的来掌握，并不是越弄越复杂。一个知识多的人、一个智慧高的人，并不是越弄越复杂，并不是说什么话让你听不懂，恰恰相反，他往往是说的很浅显、深入浅出的，很普通的一个道理，他能把它化繁为简，他有一种化繁为简的能力、有一种化大为小的能力、有一种化虚为实的能力，这是很了不起的，尤其是有一些做决策的，具有决策的选择的必要的那些人。因为你这边有一个信息，那边又有一个信息，这边又有这样一个厉害关系，那边又有那样一个厉害关系，你都整个考虑一遍，你简直是没有办法，你只能是自己跟自己打架，犹犹豫豫。但是什么叫智慧呢？能把这个事情简约了，能抓住要害、抓住关键。

在建国以后，第二次开团代会的时候，这个说法不完全一样，有的说是胡耀邦同志回忆，我也看过这个文章，也有的说是毛主席接见第二次团代会的主席团成员，就问大家，说你们学了这么多的理论，你们知道什么叫政治，什么叫军事吗？大家说的都很复杂，毛主席就说没有这么复杂。什么叫政治呢？就是把支持我们的人搞得多多的，把反对我们的人搞得少少的，这就叫政治，就是你到时候找到更多的支持，不管你做什么，让最多的人支持你，让最少的人反对你；什么叫军事呢？毛主席说得更有意思，他说军事就是打得赢就打，打不赢就走。这个道理特别简单，你走到大街上也是一样，你看到有一个人做不适当的事情，你要制止他，但你要制止他，你也要考虑实力啊。毛主席当年批评王明的时候，他也说过这个话，他说王明也没有什么大的错误，王明的错误就是这么几条：第一他不知道打仗是要死人的；第二他不知道人饿了是要吃饭的；第三他不知道行军是要走路的。我们现在回想一下，许多大的政治家、企业家，各个方面的头面人物，他们犯错误并不是在非常高深、非常复杂的尖端问题上犯错误。他说王明，无非是指王明动不动要掀起革命的高潮，在蒋介石发动五次围剿的时候，动不动要和蒋介石打阵地战。所以毛泽东就说，打仗是要死人的，你做好准备了没有，你有没有野战医院，你有没有足够的担架，死的人太多了，如果你这伤耗太大，红军打没了你怎么办，你有没有考虑？因为你现在没有那个实力跟他面对面、硬碰硬的打仗。人饿了是要吃饭的，因为你打仗发动一个大仗以前，你总要有足够的后勤保障，你没有后勤保障，你发动什么大仗啊。行军也是一样啊，你没有汽车、没有装甲车、没有马队，甚至驴队你也没多少，你能不能打这个仗。所以就是告诉我们智慧的人，往往把一件大的事情、一件非常复杂的事情，他能够把它简单化、能够化繁为简，然后做出一个非常鲜明的选择。

第二我要说一个什么事呢，就是人啊，有时候越是小问题越难决定，因为它各种的因素都非常多。比如你买一包东西，你买一包茶，有时候我都很犹豫，为什么呢？有很多人告诉我，这个绿茶好喝，什么龙井、瓜片、雨前，这些绿茶都非常好。但是近年来有人不断的鼓吹普洱，我也有血脂略高的问题，有时候我也觉得应该喝普洱。我想喝普洱了，我有时候又会考虑到，比如说过去北京市民喜欢喝的是茉莉花茶，这跟四川一样。我这次来是从成都过来，成都他们都是喜欢茉莉花茶。有时候你买一包茶，也考虑到招牌、新旧，里面对神经的刺激，因为光喝茶不行，你还得考虑对睡眠好不好，还有价格、性价比，你会搞得非常复杂。但是越是大的问题，你越是要加以简化的处理问题，越是大的问题，你越要做一个最复合常识的决定。解放以后我们国家做了很多工作，也有了极大的发展，但也有过各种各样的错误，那些错误都是在常识性的问题。所以呢，我们学习智慧、掌握智慧，同时我还要强调，尊重常识、服从常识。当然，你做了决断，你还要关于为担当这个决断，而对它负责。所以智慧里头，它还包含着这样一个担当心和责任心。

我再讲两段话，这是我们古人的智慧，对我们启发非常大。一个是老子说，他说“治大国如烹小鲜”，这句话太美了，说治大国就跟熬小鱼一样。以至于里根他当选总统，在他的就职演说上，他也引用“治大国如烹小鲜”。对于这个有各种解释，韩非子有解释，河上公有解释，这都是古代老学的专家。他们说“如烹小鲜”什么意思呢？就是这么小的小鱼来了以后，勿挠，你别抓着它，因为它很小，你一抓就烂了；勿去鳞，我们一般买一条鱼。吃鱼之前要把鳞刮掉，否则鳞很腥，可是这个鳞没法刮，它的鳞还没长出来呢；勿去肠，买一条鱼，我们要把肚子拉开，把里面肠子拿掉，因为肠子很腥，不太清洁，可是这么小的鱼，你也去不了肠子。它这所有的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呢？就是一个大国越是难治，越要少折腾，别没事折腾它，越是大国，越有点娇嫩的劲，没事你抠呲它，没事你要给它去肠，你今天要这样、明天要那样，你越折腾就越不好治。但是我个人呢，欣赏这句话还不是因为这个，因为这个毕竟不是在讨论怎么样烹小鲜，你买的二十斤小鱼，你怎么吃，怎么做鱼汤？你爱怎么吃怎么吃，我对这个没有那么大的兴趣。我恰恰对这个“治大国如烹小鲜”里头，体会到一种什么东西呢？就是能稳定得住自己，这个事情越是有挑战性、越是麻烦，我越稳稳当当、不慌不忙的把这个事情处理好。这一点，你几乎找不着其他的语言，能有老子的气魄，它是一种变的通的说法。因为按照我们刚才讲常识，这点它和常识恰恰不一样。因为讲常识，我们应该说治大国你必须兢兢业业、小心谨慎、夙夜匪懈，白天黑夜的加班，可是他说如烹小鲜。

还有一个是孔子的说法，这个说法也特别有意思。孔子说什么呢？孔子佩服当时的一个人，这个人叫宁武子，宁这里念第四声，说这个宁武子太棒了，怎么棒呢？说“邦有道则知”，那个知是智慧的智；“邦无道则愚”，邦国就是诸侯国家，像我们这就是楚国。如果这个楚国做事很有章法，所谓有道就是做事很靠谱，这种情况下宁武子的表现，他很智慧，他可以参政议政，他可以有所担当，他可以为楚国做点有意义的事情；关键是下面的一句话，“邦无道则愚”，赶上邦国做事不靠谱了、没有章法了，那怎么办呢，他一下子就傻了，两眼发直，嘴张开闭不上，说话说不清楚，他变成一个傻瓜了。变成傻瓜是什么意思呢？就是我不掺和、我歇菜，你们大家一看我最近傻成这样，我记忆力也没了，口齿也不清楚了，眼睛也看不清楚了，耳朵也聋了，耳聋眼花，你们有什么事也不找我了，没我的事。然后孔子说“其知可及也”，就是他的智慧、他的聪明劲我们要学，是能学得到的，可及就是赶得上；“其愚不可及也”，关键难的是到时候说犯傻他立马就傻掉，这个你学不会，你赶不上。所以孔子在《论语》里面讲的愚不可及，指的是一种大境界，该智则智，该愚则愚，该精则精，该傻则傻。后来我们就在文革当中批判孔子，孔子说劳动人民是愚不可及的，我们真是愚不可及了。但是就是孔子和老子的这些思路，就是有时候它有一些我前面强调的常识，但是也有一些和常识不一样的思路，它表现的是一种大智慧。就是说人不是每天都要表现自己的聪明、智慧，有些时候，你少表现为好，你也不要把很多大的事情，看得很紧张、很恐怖、很急躁，或者思想负担很重，有时候你要放松了精神，举重若轻的来加以处理。这个对于人保持一种智慧和自信的心态，也是有很大好处的。

刚才我讲的实际上是第四个问题了，就是重组求变、灵活反映。我们不但对事情有一个选择，而且寻求它有一个变化的可能。关于变化的可能，我再讲一个故事。这是毛主席的一位老师，年岁很大了，后来复旦大学的一位教授。忽然我变愚了，名字我记不住了，待会我想起来再说吧。他给我讲的一个故事，他说49年教过毛泽东，他到中南海来看望毛泽东，毛泽东就给他讲，说是“失败是成功之母真是不错”，你看我们中国革命经历了多少失败，我们现在成功了。但是这个老教授呢，就说“报告主席，成功也是失败之母”，毛主席就问什么意思呢？就说成功了容易骄傲、容易腐化，所以它也是失败之母。但是老教授说这个话的时候，有点后悔，因为他看到毛主席正是高兴的时候，兴致极高，你想想革命胜利了，中华人民共和国即将成立了，他非常地高兴，他是处在一个非常高兴的情况下。所以他还解释了，“当然，我说这个成功是失败之母，主席是例外的”，意思是毛主席是既不会骄傲，也不会腐化的了。但是他的这个话，就给我们一个启发，当我们认识到一个东西的时候，可以从反面也想一想。就成功、失败、母这三个东西，我们可以给它很多组合：一种是失败是失败之母，因为你失败了以后，影响了信心了，底下你就一连串失败接着失败，垮台为止；一种是成功是成功之母，你积小胜为大胜，就变成了成功之母；还有一种情况下，成功和失败是两件事，互相没有关系，你这件事成功了，你那件事失败了，你这次研究一个新的武器失败了，可是你研究的另外一个新武器成功了，也可以互相没有关系；当然也可能有一个，既失败是成功之母，也可能成功是失败之母。所以任何一个道理，你都可以反复掂量它，你可以从几个不同的路子上来考虑它的真理性、它的意义。关于成功和失败，我就一直啊，从文革当中就是一个非常有兴趣的问题。比如文革当中，当时毛泽东的语录里面，有一段语录特别有名，他说什么呢？捣乱失败，再捣乱失败，直至灭亡——这就是反动派的逻辑；斗争失败，再斗争失败，直至胜利——这就是人民的逻辑。反动派是不会违背这个逻辑的，人民也是不会违背这个逻辑的。这段话我每次看到这，我有点遗憾。为什么遗憾呢？一个是反动派老失败，这个人民也老失败，反动了白天灭亡了，人民就胜利了。这个说服力，看了半天就没看明白，为什么人民失败了半天就胜利了，而反动派失败了半天就灭亡了？第二个，我觉得这个话，作为骈体文来说，这个对的不好。捣乱当然是难听的话，斗争是好听的话，这可以对上，然后你那失败，我这也失败，这就对的不好。又是一年荒草地，依然十里杏花红，这个是能对上；又是一年荒草地，依然十里荒草地，这就对不上，因为两边都一样。所以我老觉得毛主席这语录，应该说得挺带劲，应该是“捣乱失败，再捣乱失败，直至灭亡——这就是反动派的逻辑；斗争胜利，再斗争再胜利，直至捷报、大胜——这就是人民的逻辑”，我觉得这样说更好。但是呢，你一研究一下，你跟实际一对比，你就知道世界上有很多事，就是失败、失败，最后胜利。不仅仅是中国的革命战争有这种情形，那么楚汉相争的时候也是这样，一开头项羽是不断的胜利，刘邦一直是在那东跑西颠沛、狼狈逃窜，但是最后呢，刘邦完成了对项羽的大包围，把项羽灭掉了。所以这也是斗争失败，再斗争在失败，最后胜利了。二次世界大战也是这样啊，二次世界大战德军一直胜利啊，胜利得不得了，闪电战无可抵挡，包括在苏联，一上来一下子占领了多少土地啊。当时莫斯科已经兵临城下，在列宁格勒是重围，列宁格勒的人要吃饭吃不上饭，要取暖取不上暖，是在那种情况之下，最后胜利了。所以成功、失败、灭亡，这中间有许多各种各样不同的情况，你只有善于改变一个真理命题的主语、谓语和宾语的顺序，你才能够从这里面得出足够的对客观事物的不同判断。

那么最后我要说的，可以说智慧的最高一个层次，是说它能创新、突破、自成一家。就说我们不仅仅是能够钻研已有的这些经验、这些知识、这些命题，我们不但能改变它们的主语、谓语和宾语的顺序，改变判断和条件的关系，而且能有新的创造。什么样的新的创造呢？首先我们对真理，是永远不能够满足的，我们要培养自己有一种批判性，有一种寻找它的发展的空间的这个可能。这个欧洲有一路哲学家，他有一个说法，这个说法你听着有点怪，但是你一研究啊，觉得真高。他说什么叫科学？科学就是能够证伪的学问，你很难证实。为什么很难证实呢？因为科学的定理，都是一件一件的，从科学的实验、案例，积累起来的。你已经积累了六亿次实验的积累了，证明这个结果是正确的，但是你只要第六亿零一次实验的结果，在同样的条件下，打破了你定律，就证伪了，就证明你的定律还不能成为一个定律。因为定律的意思，就是可以无限的证实的。你不可能无限的证实，任何一个人他对一个道理的理解，他都不是经过无限的实验来证实的。所以科学恰恰在于他的可证伪性，他这说法非常怪。有些东西是不能证伪的，宗教不是科学，为什么宗教是信仰？宗教你怎么证伪呢，死后没有天堂，你怎么证伪呢？说组织二十个人死一次，回来以后大家来报道一下，所以这是不可能的，所以宗教是不可证伪的。还有些东西，有些艺术的东西，你可以说这个歌唱得好、唱得不好，但是你无法用一个客观的证据来说明这是虚假的。

所以正是因为这样，我们对真理的掌握，我们的智慧的能力呢，就有一种什么能力呢？就有一种寻找发展空间的能力，就是批判的能力，就是不满足的能力，就是继续把真理推向前进的能力，就是好了还可以更好的能力。现在不是有一个说法，叫“没有最好，只有更好”吗，那么更好这就是智慧。随时任何一个东西让我都有找到它更好的空间、更好的余地、更好的可能，这是一个有智慧的人。第二，如果要有发明创造，我们一定要发展自己的个性，现在这个问题呢，咱们中国人、外国人都在议论，就是比较起来，咱们中国在科技上的发明创造还是少了。虽然我们国家也非常重视，对发展科技我们也提出了一些口号，什么“科技兴国”，什么“人才兴国”，我们都提出了这样一些口号。但是如果我们用一种千篇一律的态度来对待每一个人的话，那么我们的这种创造的能力，也就很难得到发挥。因为你不能求全，所谓创造可能这一方面有创造，可能另一方面有其他的问题。所以我们要有一种，能够至少鼓舞自己，能够充分发挥自己的个性、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，尤其是发挥自己的这种想象力。有时候各种的事情，并不是只有这一种可能，它还有其他的第二种第三种第四种第五种可能。有时候我们觉得，我们缺少这方面的想象力。只有有了足够的想象力，才有足够的能够进展的能力。

我想智慧这个东西，是离不开思考、离不开苦学，离不开这种把任何问题都深入一步、提高一步的这样一个追求。顺便我也说一下，现在我们有一种危险，就是随着网络的发展，我们获取信息更快速、更便捷、更舒适、更海量，在这种情况之下，我们如何能够使自己有更深入的思考和探求，这是摆在我们面前的，一个非常重大的挑战。这个智慧的问题，有点抽象，不是很好讲，我们今天在这跟大家这么交流一下，讲得不妥当的地方，请大家多多批评。谢谢！